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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百零四、苏裹儿的野望

二百零四、苏裹儿的野望 (第1/2页)

漪兰轩,欧阳戎离去的西厢书房内。一张茶桌前。
  
  此刻正围满了人。
  
  却无人开口打破沉默。
  
  离闲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,手掌撑着茶桌,桌面上的茶具,不时发出些「咯咯」声响,正颤动不已。
  
  韦眉站在丈夫身边,扶住他手臂,她脸色有些怅然,似是也被勾起了一些往事回忆。
  
  身后方,苏大郎沉默寡言。
  
  谢令姜笼袖静立,同样缄默不语。
  
  苏裹儿默默走到门边,素手紧抓袖口布料,微抬下巴,眺望欧阳戎离去的院门方向。
  
  苏裹儿挺能理解阿父的心情。
  
  当初阿父刚刚即皇帝位,尊祖母卫氏为皇太后,但是阿父根基薄弱,实质被架空,朝廷大事皆取决于悍母。
  
  于是阿父只好重用韦氏外戚,试图构建自己的朝堂势力,对此,祖母卫氏听之任之,就与当初的郑庄公一样,有意纵容诱使,最后导致矛盾爆发。
  
  当时阿父进行了一系列人事任命,光速提拔了韦家岳父,最后想将其擢升为侍中,也就是政事堂的宰相职之一,却被朝中大臣反对。
  
  阿父贵为天子,政令受阻,自然大怒,冲动之间,脱口说出,他就算将天下给岳父也无不可,难道还吝惜一个侍中职位?ap.
  
  此等负气冲动之言,自然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,成为了一根导火索,祖母卫氏借机密谋各方,将阿父废为浔阳王,另立第四子离轮为新帝。
  
  此后,朝政全部落入了祖母卫氏之手,再后来,便是登基称帝,改乾为
  
  ·
  
  这场改变她家命运的废帝风波虽然已经过去了十数年,但是却给阿父留下了极大的内心阴影。
  
  苏裹儿曾听阿娘提过,阿父经常午夜骤醒,惊恐梦呓,扑进阿娘怀里,痛哭流涕。
  
  苏裹儿并不觉得阿父有多么怯弱好笑。
  
  他或许当年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,但是绝对是一位合格的丈夫、一位合格的父亲。
  
  而她那位素未蒙面的祖母则正相反。
  
  苏裹儿微微侧转身子,瞄了眼离闲攥在手心里的纸条。
  
  她走上前去,趁着韦眉与苏大郎聚拢安慰离闲的间隙,接过了后者手中的纸条。
  
  谢令姜侧目看了眼特立独行的苏裹儿。
  
  苏裹儿悄悄垂目,眸光在属于欧阳戎的那一行字迹上停顿了一小会儿。「遂为母子如初······郑伯克段于鄢吗······这世上难道真有料事如神、未卜先知之人?」
  
  额心点有鲜红梅花妆的小女郎心中轻轻呢喃:
  
  「欧阳良翰······不愧是那道箴言里的贵人,现在也是···我家的贵人吗···
  
  与阿父离闲的注重点不同,苏裹儿与欧阳戎一样,也觉得「遂为母子如初」这一句最为精妙传神。
  
  对了,还有「郑伯克段于鄢」,这个精妙绝伦的典故。
  
  若是随后的局势发展,真如刚刚欧阳良翰所言,与她们偷听到的一模一样,卫氏女帝会母子缓和,重新启用她家,重返洛阳,分化保离派,缓和离卫矛盾······
  
  那么,她家这一番起起落落的际遇确实是十分契合「郑伯克段于鄢」了。
  
  因为卫氏女帝与春秋称霸的郑庄公一样,在帝王权术方面无可挑剔。但在家事亲情方面,却是为史官与后人所不耻。
  
  纵使功业显赫的二人再怎么渲染传扬幼弟叔段、儿子离闲得寸进尺、骄纵蛮横、不似人君。
  
  再怎么装无辜,装作迫不得已出手。
  
  二人都没法解释,他们作为兄长、作为母亲,为何不及时管教并制止?若是教
  
  而不改,那么出手,自然没错。
  
  可是不教而诛,其心可鉴。
  
  归根结底,二人还是打心眼里把弟弟、把儿子当作了敌人对手,没有丝毫顾及兄弟之情与母子亲情。
  
  对方惹天怒人怨的所作所为,正合庄公与卫氏女帝的心意,欲擒故纵,可以正大光明的除去对手了。
  
  兄不兄,弟不弟,母不母,子不子。
  
  不外如是。
  
  而最后结尾那一句「遂为母子如初」里的「如初」二字,更是绝妙。史书记载,姜夫人生下庄公时,受到了惊吓。
  
  因为庄公是脚先出来的,典型的难产,于是姜夫人给庄公取名寤生,也就是倒生的意思,可想而知,打出生就讨厌庄公。
  
  而庄公自幼受尽白眼,母子关系自然是相看两厌,这便是「如初」二字耐人寻味的地方。
  
  至于庄公为何要多此一举,来一出黄泉见母,表现出矛盾缓和,转过头又「母子如初」。
  
  对于这样的君王而言,背后无外乎是「名与利」二字驱使。
  
  或许是考虑身后孝名,或许是基于当时的利益考量,毕竟春秋时期各国皇室联姻屡见不鲜,姜夫人自然也有故国娘家·····.
  
  但就像眼下,苏裹儿偷听到了欧阳良翰的断言,那位祖母很有可能派人接回她们这一家,重返洛阳,继承皇嗣。
  
  仅仅只是为了她的权势与利益一样。
  
  卫氏女帝与千年前的郑庄公何其相似也。
  
  苏裹儿手指反复捻捏纸条上的折痕,缄默不语。
  
  阿父不久前还说过,祖母从小就讨厌他,钟爱长乐公主与相王离轮,因为相士说过,阿父貌太宗,而祖母对于太宗,感情应当是十分复杂的······
  
  不管如何,对于注重感情的阿父,她不知道,但是对于祖母而言,若是符合利益,决裂多年后,再当众上演一出「遂为母子如初」,丝毫不让人意外。
  
  苏裹儿深呼吸一口气,心中一刻不停的揣测起那位素未蒙面的祖母心思。
  
  毕竟她们一家未来的命运,全取决于这位祖母的心意。
  
  而刚刚欧阳良翰的那一番话语,让原本心情有些死寂的她,一颗芳心重新点燃炙热了起来。
  
  门前,被离闲评价貌似母后的梅花妆小女郎,忽然之间心生一些好奇:女子掌握权势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?能让那位祖母白发苍苍依旧紧握不放如痴如醉。
  
  是世间男儿遇我皆叩首,还是天下练气士见我皆低眉?
  
  苏裹儿转头看向门外,一双细长秋水长眸北望洛阳方向,同时那里也是梅鹿苑的方向。
  
  似是心里又浮起某道「事了拂衣去」的潇洒身影,她心里不禁有些叹服:
  
  「也不知他是怎么找来的如此奇绝的典故,真的只是随便翻翻吗·「不,绝不可能如此巧合。
  
  「看来你早就洞若观火对吧,此前与我闲聊,却一问三不知。
  
  「看来,要不是把我当作外人,要不就是把我当成一个幼稚女郎,不足与谋······」
  
  苏裹儿贝齿微微咬合,眼睛望着天际一片流云,在头顶那一轮耀眼无比的太阳下悄然溜走,她心中忽然生出一道奇怪的想法: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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