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战旗 (第1/2页)
“大汗,还。。。”
济尔哈朗欲言又止,汉军直到第四个方阵失败才彻底崩溃,表现已经可以算是超乎他的预期,但最终还是没有能顶住登州镇的火枪。
后阵失败的消息也由两翼的甲兵传来,这一波攻势再次受挫,那个小小的阵地竟然如磐石一般坚强,济尔哈朗开始时信心满满,现在心中不断则充满挫折感,分明看到潮水般的兵马涌到了阵前,最后一次次又败退下来,他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不愿意再攻击那里。
皇太极看着远处那面飘扬的飞虎骷髅旗,双拳紧紧握起,按照他心中的估计,沈志祥已经逃过了草河口。
他的计划是首先围困皮岛兵,然后引诱后续的明军前来解围,一如大凌河之战时一样。所以岳托的进攻不是疾风暴雨的,最主要的是依靠皇太极这一路截断皮岛兵退路,等待明军赶来增援后,再消灭中间的沈志祥所部。
但这股突然冒出的登州兵彻底将黄台及的计划打乱,他也没办法通知岳托,所以沈志祥应该是已经跑掉了。
更可能的,是岳托也遇上了一大股登州兵,看眼前这几百登州兵的样子,后面肯定有主力,否则光靠他们自己是不可能在这里傻傻拼命的,所以岳托甚至可能已经被击退。
皇太极在心中已经认为这次的埋伏彻底失败,他认为自己不应该把精锐调动到辽东的这片山脉中,使得后金骑兵的机动力和人数优势都无从发挥。
“大汗,还攻不攻?”
皇太极收回思绪,看着前方那杆登州军旗道:“继续,这次让甲兵直接上去,他们人不多了。”
济尔哈朗迟疑着道:“大汗,奴才有句话,草河口此时恐。。。”
“继续攻。”皇太极转头冷冷看着济尔哈朗,突然怒喝道,“朕可以放沈志祥逃走。也可以撤军。甚至可以放弃洒马吉堡,但朕绝不容许这股登州兵有一人逃脱,调甲兵进攻,你亲自领兵,朕必得那杆军旗。”
济尔哈朗呆呆的看着眼前暴怒的皇太极,他不知一向从容的皇太极为何今天对那数百登州兵大发雷霆。
皇太极粗重的呼吸了几口,稍稍平复后对济尔哈朗道:“看看你身后的梅勒章京、牛录章京,还有巴牙喇,看看他们的样子!”
济尔哈朗转头看看背后,那些待命的将领都是脸色阴沉。皇太极语调恢复平静,“就算输掉了这一战。朕还有连山关可以阻拦登州兵,但眼前这数百登州军以小兵阻拦我大军,令我大金勇士死伤惨重,今日若在他们面前撤走,日后只要这军旗一出,谁人还有战心?不必劝说朕,今日就是把带来的甲兵全部压上去。也必须扫平这股登州兵,找人去通知鳌拜收拢后阵溃兵,待登州后阵空虚再攻。方才前阵领兵的梅勒章京斩首,逃回的汉军。。。前四阵力战不支不予追究,最后未交锋便溃退的那两阵,所有管队以上人等全部斩首示众。让这两阵走最前面,耗掉登州的炮子。你留下你旗中的巴牙喇,万一有登州援军来,由他们在林中牵制。防止登州军追击朕。”
。。。
噗噗两声响,两颗人头在张忠旗面前落下,无头的尸体喷着血栽倒在地上,这两人都是正蓝旗的,是张忠旗的汉军管队和牛录章京,相当于登州的旗队长和连长。
砍头的巴牙喇对着面前的汉军怒喝道:“这次必须攻克前面那些尼堪,你们后边都是甲兵,凡退回者一律斩于阵前。。。”
张忠旗抓紧了手中的燧发枪,这支枪有点沉,但使用很方便,若非他们正蓝旗的旗主是豪格,也是分不到这种枪的,还有几个旗在使用火绳枪,听说对面也是用这种枪,但爆发出来的威力却和他们完全不同。
张忠旗开始在后阵看到的,一个个方阵与对方对射,然后被击溃,张忠旗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用兵,但他以前看登州长矛方阵的时候,感觉有种不动如山的感觉,每一次的齐射都让人惊心动魄,现在他自己身在方阵中,却没有一点那种稳固的感觉,仿佛这个方阵随时都会崩溃。
训练了一个冬季,大汗补充了部分粮食,他顽强的活过了冬天,但家里的情况他还不清楚,只希望打完这一仗能早点回家,看看自己的一家人。可眼前那个登州阵地顽固异常,就如同一个吞噬后金士兵生命的黑洞。
张忠旗喃喃道:“你们别守了,赶快逃命去,咱们各自回家。”
。。。
只用了不到一刻钟,后金的第三波攻势到来,黑压压的后金兵正在大路上训话,朱冯在远镜中看到有不少人在路边被斩首,建奴似乎志在必得。
他远镜中远处有一面黄色的大旗,远远的看不清楚,他怀疑那是皇太极的大氂。
赵宣在他身边疑惑的问道:“建奴为何还要来攻,他们此时就算打下来,也堵不住沈志祥了。”
“他们要杀死咱们,以保持军队的士气。”朱冯淡淡的说道,“因为咱们打得太好,如果建奴就此撤军,以后他们遇到我登州军就会望风而逃,所以他们此时不是要去堵草河口了,只是要夺回面子。”
“就为了打个面子回来?”
朱冯点头道:“大人你是训导官,知道士气的重要,建奴死伤惨重在其次,士气若是全失,才是对他们最重的打击。当年老奴在沈阳一日数战,人困马乏仍不顾伤亡的定要与川军浙军决一死战,便是因此。”
赵宣回头看看阵地,阵线上尸横遍野,空气中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。还能站着的登州士兵只剩下不足一百五十人,很多人还身上带伤,中间是数十名重伤员,很多人都是躯干受伤,剧痛无法忍耐,惨烈的嚎叫一直不曾停止。此时已经调不出人手照顾他们,只能任由那些伤兵哀嚎。
两轮进攻都打到了白刃战,高度紧张的拼杀极度消耗体力。残余的登州兵也已经筋疲力尽。他们的脸上没有了开始时候的亢奋,变成了一种麻木。只有那些士官和军官依然在发挥作用,他们到处收集无人的燧发枪,装好弹药后一杆杆摆在胸墙后。
赵宣张了张口,却没有想好说什么,平时那些鼓动的话轻松就来,但经历血战之后,他觉得那些语言已经很苍白,连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。
作为一名合格的训导官,赵宣随时都在跟士兵交谈。死去的士兵很多他都认识,有刚刚成亲的士官。有家里刚刚在山边开了新地的旗队长,更多的是去年入伍的少年兵,他们大多都从屯堡校和职业校出来,没有去民事部、工坊、钱庄和商社,而是加入了这支近卫营。他以前认为这些少年兵不会比老兵强,但今天他们的表现让赵宣刮目相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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