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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千八十六章 鹤啸(感谢今朝中三元书友成为本书盟主)

一千八十六章 鹤啸(感谢今朝中三元书友成为本书盟主) (第1/2页)

朝会是明确君臣之仪的地方。
  
  刘邦夺天下做皇帝时,看着下面跟随他打下的臣子乱哄哄地不成样子,好似上街买菜一般。
  
  于是采用儒生叔孙通的建议,采用古礼和秦礼设计成汉朝礼仪,这才有了体统。
  
  叔孙通也是个妙人,他在秦朝以儒为官,陈胜吴广造反时,秦二世问儒生们怎么办?
  
  儒生说造反必须严惩。
  
  秦二世听了很生气,叔孙通站出来道:“陛下是对的,天下已归于一统,怎么有造反这事,这些人只是盗贼而已。”
  
  秦二世听了很高兴,将儒生里说是造反的通通下狱,将说是盗贼的叔孙通升了官。
  
  叔孙通回去后,儒生们都骂对方不要脸,只知道顺着皇帝意思说话。
  
  叔孙通摇头说,你们不知我,说完后就连夜收拾行李跑了。
  
  后叔孙通跟随过项梁,楚怀王,项羽,都在对方船要沉之前跳船,最后又毫无气节地投靠了刘邦。
  
  刘邦看他穿儒生的衣袍很不喜欢,叔孙通立即就换了短衫。
  
  刘邦治天下后,看大臣们出身低没点礼数实在不像话,觉得前朝礼仪很繁琐,自己也是个没文化的人肯定是学不会的。
  
  叔孙通看破了刘邦的心思对他说,儒生,打天下是没用的,但守天下有用。
  
  刘邦同意了说,你给我设计一套礼仪,不过要简单的。
  
  叔孙通召集儒生商量,不少人骂他说你都跟过十个主子了,整天靠拍马屁上位,我看不起你的为人,更看不惯你乱改礼法,坏了先贤的心血,丢了儒生的脸。
  
  叔孙通摇头说这些人真是不知变通。
  
  叔孙通带了一百名儒生演练了一个月后给刘邦看,刘邦很满意,这套礼仪自己能办到。
  
  最后朝会上用了叔孙通这一套,刘邦很高兴说,我今天才知道做皇帝的尊贵。
  
  司马迁称赞叔孙通懂得变通,如大义可以变小节,堪为汉家儒宗。
  
  司马光很看不起叔孙通,说这个人依世、谐俗、取宠而已,遂使先王之礼沦没而不振。
  
  修史的两司马对叔孙通评价截然相反,后世也是见仁见智。
  
  中国一直是中央集权的政治,不明白这一点可以去做学问,但不能做官。
  
  叔孙通还有一点令后世诟病的地方,就是‘天子无过举’。
  
  也就是皇帝怎么样都是没错的,你绝不能向外人承认自己的错误,这就是集权政治的一部分。
  
  刘邦草莽出身,需要一套简单的礼仪,叔孙通便去掉秦礼中繁琐的地方,为他和臣下专门设计了简单的。
  
  礼是意识形态的一部分,皇帝是甲方,他怎么提要求,咱们就怎么改。
  
  非天子不议礼的意思,只有皇帝才能决定意识形态。
  
  而叔孙通这等臣子们根据皇帝的意识形态,再设计出整个国家的制度礼仪刑律。
  
  自叔孙通后,历朝历代的大朝会都有所损益,宋的朝会礼也是基于唐修订的开元礼上,对于臣子们的繁文缛节也比唐朝时更多了。
  
  章越之所以想到这么多,因为知道政治的残酷。中央集权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权力二元化。
  
  这一点上亲父子都不能相容,所以太子一直都是高危职业,尤其皇权强大的明清二朝,废除了宰相后,矛盾都集中到皇帝和储君身上了。
  
  自己登高一步,其实也就更危险了。
  
  但又如何?
  
  为何说苏轼是永远的神呢?
  
  不论是不是对的。
  
  人的一生总有遭遇不公待遇,强权打压的时候,不少人同流合污了,但仍有人坚持着自己。
  
  到了最最惨的时候,你是否依然可以笑着说‘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’呢?当你坚持了一辈子,虽沉冤得雪后,但生命也走到了尽头,审视自己一生时能不能释然这一切说出‘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’。
  
  所以苏轼自己是一定要救的,救他就是救自己。
  
  ……
  
  以往大朝会,身为宰相的王珪都是坐车直入大庆门前下车,再从大庆门押百官入朝,至大庆殿上拜贺天子,不过今日王珪破例提早到来,亲自将马车停在宫门。
  
  从宫门押班入朝,可谓是破例,但遇到今日大除拜这般大场合,却是又合乎规矩。
  
  所以今日王珪,冯京分列左右。
  
  章越,元绛等宰执在后,后面则是浩浩荡荡的百官,皆成队列。
  
  面过章越后,章越分别是冯京及众执政们都见了礼,一日不是宰相,大家都是同列。
  
  看着宫门缓缓从眼前开启,王珪率领百官鱼贯入内。
  
  而在百官之后,则是章亘与六百名刚结束期集,新授官的进士们也是一并进入了大庆门。
  
  他们已是操演了三日拜会之仪,准备面辞天子后就至各地任官,可是因为天子这几日有疾,所以日子一再延后。
  
  今日大除拜,他也正值其中。
  
  在教演官的带领下,章亘正好看到了从一旁步出的翰林学士章惇。
  
  章惇眉宇仍旧是那般目中无人的姿态,但看见章亘后却是目光有所停顿,并微微向他点了点头,旋即离去。
  
  章亘知道是章惇向自己打了招呼。
  
  章亘从不少人口中听过这位‘二伯’的风评,从亲近章越之人口中听来自是没什么好话,而且在家中章越更是绝口不提章惇一句话,自己曾尝试问及,就看到章越没啥好脸色。
  
  大伯章实提及章惇时都是长吁短叹。
  
  章亘也对章惇有所怨怼,后来知道章惇虽叛家,但也不是绝情到底,也安排了后手帮一家人渡过难关,只是后面章越自己化解了难处,因而没有用上。
  
  渐渐长大的章亘对这年少叛家的章惇越来越有自己一番的见解。
  
  章亘天性之中就有一等叛逆。他了解父亲章越,以及二叔章惇从寒门脱颖而出的难处。
  
  他对章越发迹之后,始终对亲戚、乡人、同窗提供的帮忙而感到费解。更讨厌那些人拿着昔日那点鸡毛蒜皮的人情,再配合以各种道义来绑架他人,心底只想着如何从章越身上攀附而起,继而一朝发达,从此出人头地。
  
  他厌倦蠢人,更厌倦不劳而获的人。
  
  ……
  
  于殿内随着百官前行的章惇看到了章亘后,再看向前头随着王珪的章越,不由感慨世事造化弄人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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