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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山春猎(下)

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山春猎(下) (第2/2页)

只听一声哀鸣,鹰王的身体陡然下沉,身子不断降低,盘旋着如一片从空中飘落的羽毛,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几乎每一个人都看见了,鹰王的翅膀上插着一支长箭,它企图飞回森林,但它已经无力了。
  
  鹰王悲哀地叫了一声,最终落在三百步外的草原上,猎大们狂吠着向猎鹰扑去,李庆安纵马疾驰。大声呼喝,“闪开,不准碰它!”
  
  他张弓射箭,箭如流星。片刻。几只已经扑至集王身边的猎犬被他一一射死,猎犬们胆怯了,呜咽着纷纷四散逃去。
  
  李庆安下马。慢慢走近了这只鹰王,雄鹰的两只眼血红。怒视着他。口中出一阵阵悲愤苍凉的唳啸,它想扑向这个射下它的人,但是它已经无力了。
  
  “将军,这只鹰王交给我吧!我能把它驯服。”
  
  鹰奴孟五郎眼中闪烁激动的期待,李庆安点点头,“把它伤养好了。这只鹰我要亲自来驯。孟五郎撒开细网,将鹰王罩住。小心翼翼将它捉住,高高举了起来。山岗上顿时一片欢呼。
  
  这时,远方三匹马飞驰而来。骑兵在马上大声禀报:“将军,前方三十里外有羚羊群,有千头之多。”
  
  “好!”
  
  李庆安翻身上马,取出一支号角奋力吹响,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天地。这是出猎的命令,他长弓一指东方,骑兵们一声呐喊,从山岗上呼啸而下,跟随着李庆安向东方疾驰而去。
  
  这是几群世代生活在天山北麓的羚羊群,有一千余头,春天是它们繁殖的季节,它们正聚集在河边喝水。忽然,远处隐隐传来的大吠声惊动了它们,它们警惕地抬起头。纷纷向森林奔去。
  
  但是已经晚了,一支骑兵从森林边插上,截断了它们的退路。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有骑兵包围,断绝了它们所有的逃路,骑兵开始不断缩包围,羚羊群惊恐地四散奔逃。
  
  惨烈的围猎开始了,骑兵呼喝着冲近羚羊群,箭如飞雨射来,不断有羚羊中箭到地,随着狩猎正式拉开,原有的队列渐渐打散了,骑兵们各自为阵,兴奋地张弓搭箭,射向可怜的羚羊们,呼喝声、马蹄声大作。猎犬撕咬,水花四溅。
  
  就在这时,骑兵群中忽然出一声惨叫,沙陀领骨咄支从马上栽落。他的后背上插着一支狼牙箭。
  
  突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的人。狩猎渐渐安静下来,忽然,十几名沙陀骑兵狂吼着扑向谋刺逻多,谋刺逻多脸色铁青,手执弓箭,脸上还挂着尚未消散的狞笑,他终于抓住了机会。
  
  葛逻禄纷纷围拢,拔刀怒向冲上来的沙陀人,李庆安眼中闪过一丝冷笑,他长弓一挥,数百唐军飞驰而上,将即将爆冲突的沙陀人和葛逻禄人分开。
  
  人类意外的事件挽救了羚羊,数百头羚羊抓住时机,逃进了森林之中。
  
  李庆安催马上前,骨咄支已经被军医救起来了,尽管他躲闪及时,谋刺逻多的箭还是射中了他后背。令他生命垂危。
  
  “立刻返回驻地!”
  
  李庆安冷冷地向两胡扫了一眼。道:“看来,我有必要替你们清算一下老帐了。”
  
  一只白色的大帐里,十几名葛逻禄人和沙陀人相对而坐,旧恨积新仇。仇恨在他们眼中迸射,骨咄支因重伤不能前来参加调解会,由他的儿子朱邪尽忠来代替,朱邪尽忠手握刀柄,骨节捏得“嘎嘎”直响,恨不得一刀将他对面的谋刺逻多人头砍下,历史竟是如此相似,八年前。他的祖父就是重伤在葛逻禄酋长谋刺黑山的箭下,三个月后身死,八年后,他的父亲又重伤在谋刺黑山儿子的箭下,父亲能不能活下去,还未为可知,沙陀人和葛逻禄人的血海深仇只能用血来清洗了。
  
  谋刺逻多毫不在意,他根本就无心来参加这个狗屁春猎,他一心一意要杀到金山牧场,将该死的沙陀人个个碎尸万段,不过今天这一箭成功。才让感觉到没有白来一趟北庭。
  
  他旁边的谋刺思翰却忧心仲仲,他一直隐隐觉得不妙的事情,刚才突然间想通了,是金山牧场,金山牧场还在沙陀人手中,李庆安却说谁在犯事便出兵打谁,那金山牧场怎么办?难道葛逻禄人不能拿回来吗?
  
  这时,李庆安开口了:“葛逻禄和沙陀原本都是一族,今天却闹得如此仇深似海,让本将军为难啊!”
  
  “使君”。朱邪尽忠网要开口说话。李庆安却一摆手止住了他。
  
  “为了北庭的和睦平静,本将军决定为你们两族调停,我尽量做到耸正公平,但有一句丑话我要说在前面。其实前天我就已经说过了,我做出决定后,不准任何一族再闹事。否则就是对大唐的不敬,我将兵讨之,你们听见没有?”
  
  李庆安看了看他们,他对朱邪尽忠道:“沙陀先个表态吧”。
  
  朱邪尽忠事先已得到父亲的叮嘱,他连忙道:“沙陀将服从使君之令
  
  “葛逻禄呢?。李庆安目光一瞥。望着谋刺逻多道。
  
  谋刺思翰急着要开口,谋刺逻多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“你没有资格代表葛逻禄说话。”
  
  谋刺思翰顿时哑了。谋刺逻多扭了扭脖子。瓮声瓮气道:“我们葛逻禄的表态很简单,如果李将军处置公平,我们服从,如果李将军处置不公平,恕我们不能接受。”
  
  他这席桀骜不驯的话,让李庆安身旁的北庭高官们个个沉下了脸,杨奉车和监军王廷芳对望一眼,杨奉车哼了一声道:“你父亲黑山也是这个意思吗?”
  
  “杨都护,父亲既然派我来,那我可全权代表葛逻禄。”
  
  “那好吧!现在我来调停
  
  李庆安站起身,先对朱邪尽忠道:“据我所知,这次矛盾激化,是沙陀人先进攻葛逻禄引起,我想知道,沙陀为何要进攻葛逻禄人?。
  
  “回禀将军,八年前,北庭遭遇暴风雪,我祖父去找葛逻禄人求情。请他们看在同宗的面上准我们沙陀人在金山牧场避一个冬天,本来金山牧场也并非葛逻禄人所有,只是被他们强占,我祖父也是出于尊重才找他们,不料他们不仅拒绝,而且趁沙陀人不备,大举杀戮,我祖父死在他们箭下,五百多名沙陀牧人被杀,一千三百名沙陀妇孺被抢走,包括我的母亲,这血海深仇,我们已经等了八年。”
  
  李庆安点点头。又问谋刺逻多道:“沙陀人的话,你们有疑义吗?。
  
  谋刺逻多一阵喋喋大笑,“没错,沙陀人说得一点都没错,八年前我杀了几百名沙陀狗,抢了他们的女人,我们玩够了,便卖给了回讫人。这算不了什么,草原上本来就是实力为王,他们沙陀人杀了葛逻禄人。我也认了。我不会像娘们似的来找人评理调解。我要反过去杀绝沙陀人,有本事,沙陀人把我们也杀光,这就是我们崇尚狼的缘故,草原上生存,就看谁的实力强
  
  谋刺逻多**裸狼理论引来一片嘘声。王廷芳眉头一皱小声对杨奉车道:“此人必会为葛逻禄人引来祸端
  
  谋刺思翰大急,用劲踢了大哥一脚。低声斥责道:“你怎么能这样说话!”
  
  “狗杂种,你给我闭嘴”。
  
  谋刺逻多毫不留情面地破口大骂,谋刺思翰脸色刷地变得惨白,他低下了头,眼中却闪过了一道怨毒的目光。
  
  李庆安看在眼里,他不露声色继续道:“既然你们两家仇恨不可消除。那我也只能用强制的命令了。从今天开始,不准你们两家再各自寻仇。沙陀人两任领被伤,你们的妇孺被抢,不管你们再恨,我也不准你们再寻仇,还有葛逻禄人,不准再报复沙陀人,两家就此罢手,我最后再说一遍,谁敢再动手,就是对大唐的不敬,休怪我出兵征讨。说完,他一招手,两名亲兵抬过一张桌子,桌子上放着一张用突厥语写的和解契约,李庆安一指朱邪尽忠道:“空口无凭,立字为证,你们先签字吧”。
  
  朱邪尽忠不会用笔,他咬破了大拇指,在沙陀人名下按了一个手印。
  
  “该你们了。”
  
  两名亲兵又将桌子抬到了谋刺逻多的面前,谋刺逻多拿起契约看了半天,旁边的谋刺思翰忍不住道:“金山牧场怎么办?”
  
  谋刺逻多终于反应过来,他一抬头怒吼道:“那我们金山牧场怎么办?。
  
  李庆安冷冷道:“金止。牧场也好,你们杀了沙陀人领,玩了他们女人也好,那都是过去的事情,你们过去的恩恩怨怨我不管,我只管以后。不准你们任何一方再动刀兵
  
  朱邪尽忠大喜,李庆安的意思就是承认现状,沃野数百里的金山牧场归沙陀人所有了。
  
  “放你娘的狗屁!”
  
  谋刺逻多勃然大怒,一把撕碎了契约,踢翻桌子大步而去,其余葛逻禄人慌忙跟他而走,只把谋刺思翰一人留在帐中,谋刺思翰长叹一声。连忙追了出去。
  
  李庆安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去远了,这才冷冷对北庭各高官道:“你们也看见了,我有心替他们和解。可葛逻禄人不领情,一定要逼我动武
  
  他一声厉喝:“来人!”
  
  立剪上来几名士兵,李庆安当即下令道:“立刻传我命令,命伊州都督韩志,西州都督赵廷玉火来见我。”
  
  旁边的程千里忽然觉得大事不妙,他眼前一阵黑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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