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二十九章 谋事在人 (第2/2页)
李琬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,他知道这一百万贯足以让鱼朝恩把他亲娘也卖了。
果然,鱼朝恩深深吸了口气,缓缓转过头道:“你们说吧让我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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鱼朝恩的马车陡然变重了,马车载着鱼朝恩和他刚的大财并没有回南明宫,而是不疾不慢地向尚月坊而去,鱼朝恩的私宅就在尚月坊内,这是鱼朝恩的一贯风格,先收钱后办事,若办不成事则退回一半,而今天这价值一百万贯的珠宝黄金,鱼朝恩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退回,这些珠宝黄金,他收下了。
此时,夜间的丝丝凉意终于让头脑极度狂热的鱼朝恩终于有些清醒了,这时他才慢慢地醒悟过来,李琬为什么会想到让自己去杀死李隆基,而且不惜出价值一百万贯珠宝的代价,他其实完全可以不必这样做,他已掌握了大半军权,他只要调兵逼宫,李隆基一样会被迫将皇位传给他,他明明可以这样做,为什么要自己去下手?
鱼朝恩慢慢靠在软垫上,他心涌起了一种后怕,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李琬的用意,难道是他不想背弑父之名,而借自己的刀杀人。
那么,杀完人后呢?他会怎么对待自己,自己可能会有拥立之功吗?
“停车”
鱼朝恩一声低喊,马车停了下来,他下了马车,背着手顺着大街慢慢地踱步,夜深人静,大街上没有一个人,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空飘下,将整个成都笼罩在一片水雾之,鱼朝恩仰起头,任密密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,将他心最后一丝贪婪的yu火也浇灭了,此时他已经完全清醒,以非常手段杀人者,他也必然会被非常手段所杀,这时,鱼朝恩回头看了一眼马车,在后车厢里放着四大箱足以让人疯的财富,可是在鱼朝恩眼,那不是财富,那是收买他性命催命符。
这一刻,鱼朝恩眯成一条线的眼闪烁着一丝阴毒,无毒不丈夫,既然李琬不仁,就休怪他鱼朝恩不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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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成都南城门附近有一个士子聚集的地方,叫做贡院坊,这里是南唐的太学,也是南唐国子监所在地,云集了来自巴蜀、荆襄、吴地的上万名年轻士子。
鱼朝恩的马车在返回了自己的府邸后,还是没有回宫,而是又来到了贡院坊,马车在贡院坊内一座不大的府宅前停了下来,鱼朝恩的随从上前敲了敲门,片刻,门开了一条缝,里面有人惊讶地问道:“这么晚了,你们找谁?”
“请转告公子仅,就说内侍监令鱼令公求见。”
“啊你们稍等,我这就去禀报。”
又过了片刻,门开了,只见门内走出一名穿白衣的少年公子,年约二十三四岁,他匆匆上前对鱼朝恩躬身施礼道:“不知令公到来,小子失礼,请令公恕罪”
“是我不请自来才该道歉,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进去说吧”
“鱼令公请”
这位白衣仅公子便是李亨的第三子新城王李仅了,自从李隆基给李亨写第一封信后没有多久,李亨便把三子李仅派到成都,来探查成都的情况,同时也暗暗拉拢南唐的官员。
鱼朝恩也是李仅争取的主要人物之一,他至少在鱼朝恩身上花了上万贯钱,得到了不少关于李隆基的内幕消息。
这几天他正焦急地等待父皇入蜀,没想到鱼朝恩竟在半夜出现了,李仅的心立刻打起了小鼓,难道宫又出什么事了吗?
房间的灯点亮了,鱼朝恩坐了下来,他喝了一口热茶,便问道:“圣上已经到哪里了?”
李仅听鱼朝恩竟然称自己父亲为圣上,他心一阵暗喜,连忙道:“我下午刚刚得到消息,父皇今天已经入剑阁了。”
“嗯动作很快,最好快一点,否则会生变故啊”
李仅听出鱼朝恩话有话,心一惊,急道:“令公,出什么事了吗?”
“你们就没有想到吗?”
鱼朝恩叹了口气,摇摇头道:“圣上入蜀,难道所有人都会欢欣鼓舞吗?有人欢喜有人愁啊”
李仅有些品出味道来了,他试探着问道:“难道是荣王?”
“不仅是他,还有杨国忠,我刚刚接到绝密消息,他们已经在调兵遣将,很可能会在明后天动宫廷政变,逼宫行事,逼他老子退位,我心急如焚,特来通告公子。”
“这、这该怎么办?”
鱼朝恩瞥了他一眼,见他满脸震惊,便又关切道:“我一直在劝说老皇帝退位,让位给你父皇,你放心,我鱼朝恩只要有一口气在,就不会让李琬之流得逞,另外,我现在来找公子,是要把你连夜送出城,如果城动乱,我担心你会有性命之忧,李琬绝不会放过你,你收拾一下吧我现在就送你出城。”
李仅心又是感激又是紧张,连忙道:“令公大恩,我父皇必有重谢”
“不我鱼朝恩不是为了钱,鸟择良木而栖,我只希望圣上能早日来成都登基,我愿为他效犬马之劳。”
“好我一定会转告我父皇,令公稍候,我这就收拾,把一些重要信件烧掉便可。”
李仅将一匣书信扔进香炉,等它们烧成灰烬,便跟着鱼朝恩出门了,他们的住处离南门不远,片刻便来到城门口,鱼朝恩有金牌在手,没人敢盘查他,守门校尉立刻下令放人出城。
出了城,鱼朝恩对李仅道:“公子请一路保重,替我告诉殿下,我会尽全力拦阻李琬和杨国忠的不轨”
“那就一切拜托令公了。”
望着李仅的身影在夜雨慢慢消失,鱼朝恩不由叹了口气,人生就是赌博,不知这一次他能否压对筹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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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时分,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李隆基被鱼朝恩一阵急促的低喊声叫醒了,“陛下陛下”
李隆基的睡眠极为宝贵,突然被叫醒,令他心顿时怒火万丈,“什么事”
他慢慢握紧了枕头下的匕,杀人的**在他心横生。
“陛下,我有紧急情况禀报,有人要动夺门之变。”
“什么”
李隆基霎时间睡意全无,他扯开帐子,一把揪住鱼朝恩的脖领,眼睛凶狠地瞪着他道:“是谁谁敢害朕”
“陛下,是荣王和杨国忠,他们已得知陛下明天要宣布立三王子为太子,正在连夜商量调兵进行逼宫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?”李隆基眯着眼盯着他问道。
“陛下,他们刚才给奴才的府送去了一箱珠宝黄金,并让人托话给奴才,说请我明天务必将陛下留在麒麟殿,奴才揣摩着其不对劲,便赶来向陛下禀报。”
李隆基轻轻放开了鱼朝恩,这时,他心也渐渐平静下来,他佝偻的背慢慢走到窗前,推开一条缝,望着红的天空和蒙蒙细雨,他心里明白,鱼朝恩说的是真话,当年,他也曾经带兵逼宫父皇,迫使他父皇让位,也迫使他大哥声明放弃皇位继承。
因果报应,这一天又轮到了他的儿子,当初他只是想夺高仙芝的军权,却没有想到留下了今日的祸根,他们的儿子一个个都很有出息了,二十年前,太子瑛听说他病重,借口抓贼,竟然全副盔甲带兵进宫,二十年后,他的四儿子又一次要带兵逼宫了,还有杨国忠,他最信赖的百官之,也想推翻他了。
李隆基的拳头捏得指节白,微微颤抖起来,眼迸射一道杀机,他没有儿子,谁敢夺他皇位,就是死
他一转身,对鱼朝恩道:“你做得很好,那一箱珠宝黄金,朕就赏赐给你,你现在就立刻出宫一趟,去替朕把高仙芝叫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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