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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经难求

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经难求 (第2/2页)

牌楼有匾,道字天成,其曰——东天门!
  
  穿出第二隙的黄龙吹南方景风,穿出第三隙的黄龙吹西方阊阖风,穿出第四隙的黄龙吹北方广莫风。
  
  与之相对应的另外三座石门也从天而降,圈地而拦山。
  
  此即东南西北四天门!
  
  说是投影,也见真威。
  
  此门阻诸天万界于现世外,要围地藏于笼中。
  
  既困地藏于此地,也立地为线,不许这个范围之外的幽冥神祇再靠近。
  
  天师守天门有责,在守门的责任下,也自然拥有相应的权力,比如阻止资格不足者、身份不明者过天门,比如诛杀强行闯关者,这都是现世所赋予的权柄,所以也能够调动相应的天道力量,此即现世天权!
  
  四方一框,一世压肩。
  
  地藏的身形明显下沉,整个黄泉旧址都下陷。就连蹲踞在祂脚边的那条白犬,都停止了血肉的变幻,一时匍匐不动。
  
  姬凤洲以三清玄都上帝宫为躯壳,填国势为血肉,以强军兵煞为盔甲,用天师之现世天权为剑,一剑要叫地藏跪低!
  
  但又闻怪诞嘶吼,神圣梵歌。
  
  千丈之天神,万丈之龙身……一尊尊强大虚影,两两而立,仿佛随天门伴生,正正拦在四座天门之前。
  
  天众、龙众、夜叉、乾达婆、阿修罗、迦楼罗、紧那罗、摩睺罗伽。
  
  天龙八部守四方天门!
  
  真说不清谁是囚笼,谁是囚徒。
  
  厮杀的双方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彼此捕捉,各自逃脱。
  
  这是一念之间发生的争斗,也是千万次、千百载的选择。
  
  在这样的时刻里,地藏忽然低头,祂低头似是在世间至尊的殿堂里向景天子行礼,可祂低头也是这一尊黑衣僧人,贴近自己的指缝。
  
  这是非常矛盾的感受——
  
  祂覆掌为笼,俯瞰笼中的囚徒。祂同时也在堂皇大殿,向中央天子稽首。
  
  但总之在这一刻,祂看到了姬凤洲的眼睛。
  
  这一战的关键不在于此刻的厮杀,而在于这场战争背后的因果。
  
  佛以大慈悲度世人,世人何以度我?
  
  哗啦啦!
  
  轰隆隆隆!
  
  时间是一条不回头的河,不眠地呼啸在永恒之中。
  
  而地藏亦是永恒。祂的眼睛蔓延出不可计数的因果线,是不朽扁舟,似鱼群逆流,沿着时间的长河回溯。每一条因果线,都牵扯不同的时空支流,每一种现在,都是由繁杂的过去汇聚产生!
  
  过往种种,是如今的根由。
  
  而祂在时间长河里回望,一眼万年——
  
  不是这个,非为此因,与此无关,非也非也非也!地藏眸光疯狂闪烁,时间之潮往回推涌,因果如书页页翻过!
  
  真经难求,真相何在。
  
  谁在谋佛?!
  
  哗啦啦!
  
  一道浪头张如兽口,迎面扑落。
  
  ……
  
  ……
  
  哗~!
  
  一盆掺了特殊药物的冰水,泼在了缉刑司道台司首黄守介的脸上。
  
  让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,有了本能的抽搐。
  
  “他已经死了。”狱卒以乌黑长针扎在他的眉心,片刻之后如是说。
  
  桑仙寿静静地坐在那里,没有说话。
  
  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。
  
  这实在是无法让人愉快。
  
  地藏逃封当然不能由他来担主责,负责维护封印的四大天师,哪个都比他责任重大。他只是洞真的境界,还在“看到真不朽”的过程里,远远无法企及真正的不朽。地藏从来不是他的囚徒,他只是个看门的狗。
  
  说白了,封禅井中月什么时候有了动静,他的责任是叫唤一声。越及时越好。
  
  即便是在黄守介这条线上,欧阳颉的责任也远大于他。
  
  但不同的地方在于——欧阳颉哪怕下野,也多的是人支持。他一旦失势却必死无疑。
  
  同样执掌一个衙门,甚至同称为“皇城三司”。实际上却有天差地别,不仅仅是因为二者修为的差距,更重要的是他们一个在阳光下,一个在阴影里。
  
  黑暗总是更靠近死亡。
  
  黄守介是在中央天牢的地面入口附近被抓的——彼时他什么也没有做,就是坐在路边的一家糖水铺子里,喝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水。被抓回来的时候,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。
  
  对黄守介的审讯不过是例行公事,桑仙寿当然知道什么也不可能问出来。能够参与中央逃禅的人,岂是他所能够对付?
  
  但就像缉刑总长欧阳颉的束手自囚,他们这些犯了错的人,总归是要表现出一个姿态来。
  
  不对!
  
  桑仙寿遽然起身,急步往阴影里走。
  
  黄守介应该早就死了,为何现在才死?
  
  而他为中央逃禅之事所惊,竟然到现在才察觉不对。
  
  “楼江月,楼江月!”在中央天牢深处阴冷平静了多少年,他几乎是第一次高声:“去看看楼江月的监室,楼江月还在不在?!”
  
  他还没有赶到那处监室,还没有看到他亲手挂上的那只大锁,属下狱卒的回禀声就已经传来——
  
  “大人!监室空了!!”
  
  桑仙寿猛然定住,久久无声。
  
  地藏不是他的责任,黄守介混进中央天牢要怪欧阳颉。楼江月是真正从他手底下跑掉了。
  
  他可以犯错,但不能无能。
  
  丢失天子的信任,就丢失一切。
  
  ……
  
  东海之上,惊雷散,浓云开,暴雨歇。
  
  尹观静静地眺望远空,他知晓田安平已经踏上绝巅,走完登顶的全程。
  
  对此他并无太多波澜,事实上在卞城王回归之后,他就已经平静下来。
  
  对于绝巅的渴望当然并未减少,但他已经可以更从容地去看待,更稳妥地去追求。
  
  楚江王的性命已经保住,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变得更强,拥有更大的话语权,直到某日接她出狱。
  
  他这一生不做什么好事,但也不欠谁。
  
  倒是那位卞城王留下一颗仙念就失踪,到底做什么去了?
  
  哗哗哗!
  
  海浪撞山崖。
  
  尹观下意识地回望——
  
  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,静静地躺在礁石上。
  
  他的长发一霎飘扬至脚踵,眼眸化为宝石般的绿色,其间跳动着疯狂的杀意!
  
  而海风中是代表神侠的年轻的笑声——
  
  “我答应过你,帮你救回楚江王……总算不负所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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